孩子有沒有吃飽,孩子有沒有穿暖,孩子是不是安全,孩子有沒有健康。

問每一位母親,她每天的思考中,有沒有以上這些元素。

她所掛念的孩子從幼兒園到大學,從有男女朋友到有家庭,從青壯年到中年。

為人母之掛心,不為人母者也懂,我懂我母親的牽掛,也懂我妻子的牽掛,她們都有過懷胎十月的生命際遇。

孩子長大了要離家,去外地求學就業,甚至出國深造,母親依舊掛念,從寫信到通電話,從視訊到前往探望。

孩子是否對等的回報對母親的牽掛,也許有,也許沒有,如果母親對孩子的牽掛有十分,孩子通常回報了幾分?

 

我有一位小學同學在大學畢業後前往美國深造,後來在美國成家立業,不常回到台灣。

有一回,我前往探視他在台北獨居的母親,聽他母親訴說對他的牽掛,可是我不能適應他們母子之間的不對等關係。

「何必牽掛」逐漸成為思考中的重大提問,全面理解身心靈之互動關係後,針對為人母親的牽掛,我開始有逆向的反思。

後來,獨居年邁母親過世,我同學回來辦理後事,這種故事在我的認知中具備強大的思考衝擊。

我問自己有好到哪裡去,他在美國,母親在台北,我在台北,母親在澎湖,都沒有陪在母親身旁,我母親就好在有我父親陪著。

牽掛的比重是問題的重點,女性的偉大長久引導我深思,她們有牽掛不完的對象,這種偉大最不偉大的地方是他們反而忽略對自己的牽掛。

 

我和妻子的外出工具不同,她騎機車,我開車,機車對她來說方便,而且她很能騎車。

我不時提醒她遠離貨櫃車和公車,她總是回覆我放心,我對她的牽掛主要在外出的安全性。

她果然沒有發生過任何交通事故,唯獨生命安排了另外一種不安全,是我從來不會預料到的風險。

終於在接受命運安排的所有發生中,終於也在熟稔身體的卓越能耐中,我領悟到牽掛的無謂。

當看懂每個人有其生命的命定,當看懂牽掛經常造成無謂的生命耗損,我們該回頭關注自己的生命標的和意義。

這個議題投射到每一位找我諮詢的學員,就是永遠有著說不完的牽掛,永遠存在無法解釋的恐懼。

 

何以如此,我從學習與觀察中獲得了結論,母親對孩子的牽掛當然無關對錯,可是時間必須濃縮在零歲到十歲的十年。

一個孩子是否具有獨立以及承擔生命考驗的能力,可以在第一個十年中完整養成,主觀因素是父母是否夠成熟,關鍵時刻父母是否能夠開心的放手。

早期的適婚年齡不同於現階段的適婚年紀,我相信是時代對於父母成熟度的紀錄,時代變遷讓孩子的獨立成熟延後十年,父母親的牽掛合理延長了十年。

意思是,過了二十歲的孩子還需要你日以繼夜的牽掛嗎?已經有生活伴侶的孩子還需要你關心他們有沒有吃飽睡好嗎?

為何人們都不再思考了?為何人們都對於自己所關愛的人充滿了牽掛?我把這兩種現象視為同樣的發展路線,這是一種避重就輕的結果。

因為思考太難了,因為學習太累了,因為反應太簡單,因為決定太困難,因為同溫很輕鬆,因為突破很辛苦。

 

如果人生就是前來牽腸掛肚的,那麼,人生就像多數人所描繪的一個苦字。

釐清自己的生命方向後,人生理應無牽無掛,因為我們只要接受最高意識的引領,一步一步往前走。

還有疑惑,只要對照之前的逆境和此刻的順境,甚至對照之前的順境和此刻的困境,霎那間,豁然開朗。

誰為難你了?誰又讓你牽掛了?誰又牽掛你了?你又為難誰了?

每個人都用盡了蠻力,每個人都拉扯著放不下的人,結果每個人都原地踏步。

海闊天空要如何定義,先確定靈性和身體的聲音都在,接著好好關注自己的存在。

 

(母親好比鈕扣,扣住了一切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