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記得國中寫週記,當時的參考資料是國語日報所出版的勵志小品書《方向》,每週抄寫一則,抄寫過的內容早已忘記,唯一有印象的就是「方向」兩個字。

回顧我做過的所有工作,做得最久的竟然是自己的意念所描繪出的工作,十多年前就決定好在這份職責中走完自己的人生。

因為方向對了,所謂對是意義和價值相得益彰,如果可以藉由天賦來撰述,就是這份工作符和我的意志,也滿足我個人的興趣。

一路上被批評和否定的處境都還歷歷在目,尤其是來自家人的冷嘲熱諷,體會到因為被鄙視而自我激勵的強大動機。

這份工作讓我養成深度思考的習慣,我的素材來自閱讀和所輔導的個案,我記錄人性,同時觀察惰性,深刻體悟生病源自心性。

就這樣一路記錄自己的體悟和靈感,方向是讓更多人清楚身體的真相,方向也期許自己不虛此生。

 

我成長在非常大的家族,因為我父親的職業,家中經常有客人,多半是親友和鄰居,誇大形容就是人聲鼎沸的環境。

我很習慣看到長輩生氣,對於人與人之間有糾紛很習慣,尤其是看到父親他們兄弟姊妹之間的明爭暗鬥。

選邊不需要教育,你很自然的會站在自己應該的位置,熟齡之後,對於年幼時期家中的環境有自己的解讀,稱之為「我是對的」,既然我是對的,那麼對方就是錯的。

檢視自己這一生,深刻覺悟這種價值觀的破壞力,完全沒有反省的誠意,完全沒有反求諸己的修養。

我看病痛,甚至是人世間的所有悲歡離合,源自這種不知道殘害了多少人的執念,這種念頭不僅傷害別人,也傷害自己。

如果人生的頓悟有層次,我相信認錯屬於基本的層次,因為承擔而認錯和因為認錯而承擔的層次卻不盡相同。

 

在這條路上摸索再摸索,就在深入疾病的世界後,感謝生命如此安排和鋪陳,在「我是對的」的環境中成長的我欣然臣服於「我錯了」的教誨。

「事情到最後一定會變好,如果還沒變好,那一定還沒到最後。」,十多年前在「金盞花大酒店」的電影台詞中收到這句話,當時有一種即時的領悟。

在每一回合的生命考題中思考處境的解方,往往在思考責任歸屬的部分出現停滯,最終領悟到當還有一個指頭指向別人,事情永遠不會圓滿。

投資不少生命驗證這則生命提示,當這份禮物在我心中落定後,隨時提醒自己承擔所有的不圓滿。

我很欽佩放手讓子女獨立生存的父母親,我自己沒能經歷那關鍵的放手,導致繁重的牽絆和糾纏影響家庭和諧。

我錯了,這是上蒼要我不斷自我對話的內容,十年多前早已在書上記錄癌症病患因認錯而獲得重生的觀察,自己不假思索的認錯卻又延宕了好些年。

 

多次的機會和夫妻對談,有一種對方描述的劇情很寫實,因為就發生在我自己和妻子的生活場景中,每一場冷戰的拖延都卡在認錯的困難。

從結果論回溯每一次的覺悟,都是耽誤,都是耗損,都很想對自己的固執嚴刑拷打,都很想把自己那無謂的身段重重的拆解。

妻子離世後,每一次痛哭都夾帶著厚重的懺悔,生命就這樣稍縱即逝,而我們就是習慣在那個無聊的堅持中踱步。

幾年前把領先指標的概念放在進階課程中講述,嚴格說就是自己承擔所有責任的思考模式,當這樣的基礎底定,事情就不會有紛爭和延誤。

「我能做什麼?」、「我如何能做得更好?」,背後的力量就是「我錯了」以及「這是我的責任」。

人生不就是這一件事嗎?健康不就是這一回事嗎?往內探索就會有生命的道路,往身體尋找就會有健康的圓滿提示。

 

(一切都是我的錯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