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還沒有智慧型手機的年代,我們手上握有方便的通訊媒介,只要想連絡誰,電話一撥就可以快速溝通,還記得大腦記憶庫中保存很多人的電話號碼。如今,幾乎記不得任何一個電話號碼,因為不需要記起來,只要找到姓名就可以撥電話。仔細回想,你最近撥了幾通電話,不是指網路通話,是門號與門號之間通話,很多人可能和我一樣,不再積極通話,只要透過文字就可以完整傳遞訊息。因為有文字的途徑,因為有不打擾對方的方式,我體會一種因應科技的禮儀,就是在去電之前,先詢問對方是否方便說話。

 

我們都很熟悉與人對話,這很可能是需要練習一輩子的溝通技能,在沒有教練或是前輩指引的前提下,一般情況幾乎都是亂槍打鳥,見招拆招。一般人最容易犯的錯(包括以前的我)是堅守自己的立場,談話對象就是對方,就是他人,就是立場不一定和我一致的人。柯維大師的《第三選擇》提出很精準的對話練習,首先是「看到自己」,比較容易懂的說法是認識自己,清楚自己的價值,也清楚自己目前做這件事的動機所在。接著是「我看見你」,就是完全站在溝通對像的立場思考,也就是完全同理對方,和對方的觀點融和在一起,在繼續看下去之前,提醒這裡所謂的對方其實是自己的身體,或是身上的器官。

 

柯維提出「我努力了解你」的另類觀點,很容易懂,卻很難做到,也就是當我們連自己的定位都不清楚,遑論有機會站在對方立場,了解對方更是不可能的事情。假設對方是你的胰臟,這是很需要被你我認識並且關注的內臟,如果你完全不理會胰臟的辛苦,當然就談不上對胰臟將心比心,更不可能努力減輕胰臟的工作負擔。進一步討論,如果我們可以試著和胰臟對話,聽聽它想說的話,聽聽它對於我們平日的飲食方式可以提供什麼意見,先別武斷說我瘋了,要知道,我們的內臟就好像自閉症小孩,你不能指望它隨時可以說話,可是它總會讓你聽到它的說法。

 

在工作場合中,我扮演講話的機會多,真實情況是聽話的機會也不少,經常在收集談話者的資訊中,發覺有些是大腦的意思,有些是身體的意見,比較敏銳的人可以說出胃的表述,或者是胰臟肝臟的陳述。當我們負責表述的時候,先確認這些內容果真是對方想聽到的,先確認即將要說的是重點,是你可以負責任的內容,而不是和主題無關的屁話。說到屁話,研究脆弱與自卑的權威學者布芮妮布朗在她的著作《做自己就好》裡面,對於那些完全遠離重點的廢話一律以屁話形容之,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的仿效之。

 

發個訊息給身體,或者直接進入分機,指定某個器官,問它「方便說話嗎?」,務必假設收到對方的回應,然後說出你想說的話。最簡單卻最有力道的文字首推「辛苦了」和「謝謝你」,類似的文字很習慣了,接下來問「我還可以為你做些什麼?」,熟悉這些對話之後,你非常有機會領悟那些不斷強調要你吃藥的話根本就是屁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