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他人而到來
長期觀察我老婆的價值觀,包括她每天的思考重心,除了它每天必須服務的客戶,基本上都是老人與身障者,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男人。她腦袋中所存放的資料除了自己的行程外,還有老公與兩個兒子的行程,上班或休假,出差或在家,如果在家,有沒有東西吃,如果外出,身上的錢夠不夠。看起來不是太過複雜的思考層面,如果是電腦程式,置入每天這個因子,再置入關注的程度,繼續置入無怨無悔的級數,我確認自己不止是感同身受而已。我不是刻意要強調自己的老婆多偉大,我相信很多女性具備相同的特質,應該也有男性對家人與朋友的付出具備雷同的水平,我把重點擺在從看到別人的優點來檢視自己的缺失。
我不忘在健康課程中強調母體的自我犧牲,一旦營養不夠分配,一旦資源出現匱乏,從成全小生命不應只看到母愛的偉大。這是我解釋身體邏輯與身體意識的好機會,只要加入腦部意識,多多少少就背離了身體的本意,人類往往試圖透過智慧來決定身體的發展,經常都是弄巧成拙收場。大自然生態不斷在教育我們,生物的意識中沒有所謂自己的存在,生命的維持都是為了奉獻給更大的群體,即便成為其餘物種的佳餚,微生物、酵素與營養素隨即融入新的生命,成就自然界新的平衡。小至昆蟲的世界,大至野生動物世界的種種,我們可以仔細觀察到一種完成大我的境界,即便是動物世界之間的捕殺與掠奪,都是為了成就同類,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。
我們是人,沒有錯,是我們自己賦予自己最高等動物的位階與權柄,這種思考醞釀出強烈的分別心,主要內容是我們與其他種生物不同,思考不同,境界也不同,似乎我們可以做很多低等動物做不到的事。我見識過群體不歡而散,我經歷過團隊分崩離析,我也看過吵吵鬧鬧的大家族,我確信這些畫面都是人類世界的專利,因為只有人類的思考中有這種成分,叫做私心。我相信植物沒有私心,我確信其他動物都不懂什麼是私心,牠們沒有把自己的存款壯大的念頭,牠們也沒有提高自己物質享受層級的慾望,牠們更沒有階級意識,它們當然就不會瞧不起別人,也不致於興起把別人的東西搶過來,佔為己有的願望。
人類高級嗎?我懷疑相對論只是要我們想通其實人類極度低級的道理,我們究竟才是對於自然法則體會最弱的物種,陳樹菊的生命態度很單純提示我們,她就是大自然的忠實一份子,她很忠誠的執行身為自然界生命現象的基本角色。我老婆的人格特質也是我人生的重要學分,如果我們的思考都是利他,如果我們的生命只是因為別人而存在,如果我們把自己周圍的環境經營成只有利他氛圍,那是一種什麼樣的人生境界?這種思考不代表我們不能有錢,因為維持生命有其必須的要件,維繫好家庭生計有其必須照顧好的基礎,就像維持健康身體有其必備的營養需求,人生有其必要的價值順序,遵守中庸之道即可。
孔子所謂「行有餘力,則以學文」,在自己進修之前,在成就自我之前,還有孝順、友愛、信用與利他的行為要完成。充實自己不應被界定在私心,即便有一點為自己的成分,在孔老夫子的哲理中,順序依然在成就眾人之事之後,我們存在的價值不就是讓周遭環境更美好,更有條理?身為人,我們遲早要想通,我們因別人而存在,我們因服務他人而快樂,我們因奉獻社會而成長,我們因付出生命的茁壯。光輝而燦爛的生命都因他人而閃爍,我們投胎到人間,不可能為了短暫的物質生命而努力,長存的生命只在別人的記憶中,永恆的生命在後人的懷念中,我們為他人而到來。